飢餓的蘇丹,沒竿的台灣

運動視界一篇「葉耀文沒竿爭議,唯一有機會改變這瞎事的是誰」寫得好,為此我心得了一個標題《飢餓的蘇丹,沒竿的台灣》。

《飢餓的蘇丹》是由記者凱文卡特所拍攝的一張實境照片,在照片中一個頭大身小、餓到皮包骨,蹲坐在旁幾乎可以說是畸型的孩子,而後面有一隻逐漸接近他,虎視眈眈的禿鷹。

 

這張照片得到當年的普立茲獎,因為對於當下蘇丹貧困飢荒的實境做了極大的寫實效果。

兩個月後,凱文卡特卻因此照所得到的責難自殺。

在道德上,大多矛頭指向記錄當下的記者,為什麼不盡最大的努力來協助當時困境中的人,但是凱文卡特在靜靜等待的20分鐘當中,優先想到的是記者這個工作,該如何記下當時。

 

我想這兩件事情永遠是衝突的。

 

或許大家會認為,揭露一個將餓死的小女孩、整個國家的惡況,是沒有辦法和一位體育選手及國家的散漫擺在一起比較的,把「如果有能力去救助那個小女孩」投射到「如果有能力去救助這位選手」,最終反映到「如果有能力幫助台灣更好」,那我們對該選手所產生的同情與憤慨,不正是對自己的同情與憤慨嗎?想想,台灣不正是另一個時空下的蘇丹嗎?

 

《沒竿的台灣》絕對有這件事情的影子,作者以「浪費時間」作為責難當下記者(和台灣人)的原由,但是當流量至上的想法壟罩著整個媒體圈,到底要做正確的事,還是要報聳動的內容?

看看:多棒一個題材,可以先感傷中華小將如孤軍般被拋棄,然後罵公單位無所作為,再由貨運業者踢爆公單位說謊,最後收斂在原來大家都沒有錯,可喜可賀、可喜可賀。

 

前些陣子接受採訪時聊到「媒體的責任」,我認為目前媒體普遍都忘記了社會責任與道德,並且以職業道德至上為由,作為擋架批評的藉口,認為媒體專業僅在撰文、念稿,不需了解前因後果、不需要觀點針砭,即便心中抱著「我做為媒體是為了替社會做點事」的熱血想法,也總在環境的磨損下成為黯淡無光的文字堆疊者、血腥追蹤者。

再看看可笑的陳文茜訪侯導事件,訪談中所表現的無知、強迫、不尊重,幾乎就是我們所知公眾人物的水平和對自己要求的極限了。

 

提升讀者水平一直是這個業界在呼籲的事情,如果整體社會氛圍是「追求正確優於追求刺激」,或許有能力寫下報導的人願意放下筆,先為這位選手尋求幫助。

想想,當多一個人渴求著看到一個小女孩被禿鷹啄食,那就會多一個記者靜待這個畫面。

 

誠如你我共同打造了《沒竿的台灣》。

 

事後記:誠如《飢餓的蘇丹》,此篇報導一出、各界紛紛表態,台灣要依賴這樣的「窮舉」多久?打從根本改起的契機何在?我想這才是真正值得思考討論之處。